尊礼 花开
好不容易到寒假了我来复健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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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冷呢。”嘴边呼出雪白的雾气，宗像把围巾扯下些，手表在手腕上滑动。大雪后蓝空似海般澄澈，商店的玻璃橱窗里摆满了华丽的包装盒，白昼般的灯光敲打在金箔纸上，跳荡着星点。
街上熙熙攘攘，黑的发亮的柏油公路上，轿车缓缓流动着，时不时发出令人烦躁的鸣笛声。融雪化成水沿着砖缝淌进排水沟中，宗像的和服衣摆被雪水沾湿，时不时贴在脚踝上。
周防拿下嘴边的烟，燃尽的灰蒂带着火星飘落在路边的积雪上，火苗熄灭，青烟顺着风的纹路缭绕而上。“你自己说要出来看花的。”周防伸出另一只手，“手给我。”
宗像愣了一下，笑着把手给了周防，露出纤细的手腕。相处的时间长了，宗像的脾气也逐渐温和下来，虽然嘴硬的毛病还是没能改掉，“不只是赏花而已，还有S4的工作。我不像您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哈。”周防也不再发话，细细摩挲着宗像的指节上的戒指。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空气中掺着自行车的铃声与嬉笑声，逐闹的孩子从宗像身边穿过，秋千的生锈的铁链边缘晕着金色的阳光。坐在滑梯对面的长椅上，宗像抽出手，装着礼物的漂亮硬纸袋放在脚边，如释重负般把身体的所有重力倚靠在椅背上。最后一家拜访的人家格外热情，送了些精致的小物件和点心，未等宗像推脱周防便接过了礼物，宗像也只好收下。
“真是辛苦呢，青之王。事情都结束了两个多月了，结果还是你们在收拾烂摊子。”周防把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烟捻灭在斑驳的墨绿色的扶手上。
“这是最后一家了吧？”周防问道。“是。”宗像直视着滑梯说道：“既然是与异能事件有关，那么S4就要负责到底。”
“况且。”宗像垂帘，轻笑着说道，“我已经不再是王了，您也一样。”
石板被破坏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异能者变回了常人，周防的视线定格在熟悉的棕木色天花板上。身下的柔软的被褥散着草薙爱用的洗衣液的味道，偏过头去，那扇不太显眼的小窗也被擦得干干净净，透过黑色的十字能看见外面的街路。楼下的音乐与谈话声音从掩着的门缝漏了进来，空气中若有若无飘着一点酒味。
脑子忽然“嗡——”的一声，似乎听到了宗像的声音，周防一恍惚从床上滚了下来，天花板传来沉闷的声响。
宗像心头一颤，两指将眼前的未饮尽的酒杯微微前推一些，草薙未注意到，宗像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吧台。悄声走上台阶，当时周防正好走到门口，宗像猛地推开门，抬起眸子，四目相对。
周防似乎很久没有看到宗像的眼睛了，鸢色的瞳孔清澈澄明，面颊上的光晕会掩盖星星的明亮，如同灯火在白昼下黯然失色。
周防愣了半晌，缓过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眼睛看向别处，烦恼般挠挠凌乱的赤发，斟酌着言语，“从床上翻下来了。”
宗像苦笑，把头深埋在周防颈肩，熟悉的温度涌进全身，没有了曾经的硫磺与火的呛鼻的味道，“您可真是让人操心。”
他从未奢求过的惊喜。
脑中似走马灯般闪烁过一些画面，周防的嘴角流出笑意，半晌头偏向宗像一边说道：“你不是要看花吗。”
“大半都被雪打下来了，自然也不用看了。”宗像微微低下头，发鬓垂在脸侧。“是吗。”周防回过头去，“那我们现在怎么样？回去了吗？还是说还有地方没有……”
“……”耳边的声音逐渐落了下去，旁边好像靠着什么，周防转过头，柔软的青发挤在周防肩上，宗像倚着周防，似乎是睡着了。周防低头看着宗像愣神，像这样全神贯注地端详着宗像的脸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一闭眼就睡着了。”周防轻声说道。
环视着周围，堆在脆弱的花瓣上的雪花把灰秃枝丫压得低低的，依着重力滑到满是落瓣的地上，棕红色的光滑的枝干猛地弹起，火红的花皱瘪得不成样子。
半晌，孩子的声音吸引了周防，女孩和男孩蹲在栏杆旁边，女孩看到被雪打在地上的没有生机的野花，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男孩无措地看着女孩的脸，不知道要干什么才能哄女孩开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孩捡起一朵还算完整的花苞，“看，看！”手舞足蹈地变戏法似的模仿着花开的动作，急急忙忙给女孩展示。女孩破涕为笑，也模仿起男孩的动作，发梢缀着发夹起起落落，跳荡着阳光。
一会儿，那对孩子也离开了，路上渐渐地没了人，唯有两人静坐在长椅上。“宗像。”周防轻声探着宗像有没有醒。“怎么了。”宗像低垂着眼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却没有任何动静。
周防的手掌微拢着，四指互相搭在一起，随即又缓慢地笨拙地展开，手腕扣着手腕，银色的戒指上流连着暖光，手上幼稚的动作配着凶神恶煞的脸有些微妙的可爱。宗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干什么，开花了吗。”
周防的手散了开来，挠挠凌乱的赤发，“不好吗……姑且就当看过花了？”
“真是朵不怎么美丽的花呢。”宗像轻笑着，转而拉住周防的手，“谢谢。”
回去的路上，宗像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在酒吧给我变花那次吗。”
“啊啊。”周防笑笑，“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天是两人认识100天的日子，宗像因为周防完全没有要庆祝的意思而起了情绪，再加上下午酒局灌了太多致使一回到家看见周防趴在沙发上睡觉便觉火气上头，打得不可开交。两人，准确来说是周防拖着一身伤进了homra，古典杯里斟满金红色的透明的酒液，冰块上下浮动着，草薙擦着玻璃杯，时不时瞟一眼两人的表情。
“怎么，下午喝那么多还不闲够？”周防抹掉眼角旁边的伤口里溢出的血，瞥了眼宗像，从口袋里拿出万宝路抽出一根，青色的毒气缭绕在空气中。
杯壁上浮着薄薄的一层酒液，“用不着您管。”宗像看都不看周防一眼，拿着酒杯离开吧台，到距离周防很远的沙发座位上，小口小口啜着酒。周防一愣，刚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但即便是坐到宗像旁边宗像也会再换别的位置。啊……怎么办。周防毫无节奏地扣着吧台的桌子，求助的目光投向草薙。
蹬掉鞋子窝在沙发上，或许确实醉得不轻，辛辣的味道滚进喉咙，宗像喝掉最后一口酒，摘下眼镜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出神，被木头整齐划分的世界灯火阑珊，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深紫的瞳孔琉璃般折射出斑驳的暖色调的灯光。
杯里的冰球沁出水珠，宗像的眼角红红的，酒精半控制着大脑，周防放轻脚步来到宗像身边，弯下身子。宗像下意识转过头去，瞳孔微微放大，手中的炽热的火焰凝成花的形状，周防笑道：“礼物。”
“然后你居然真的接了。”周防把硬币投进自动贩卖机，机器传来罐装饮料掉落的声音。“还被烫个半死。”周防蹲下身子推开玻璃挡口，在取物口里摸索可乐和绿茶，“但你后面也太过了吧。”
“那是因为你没有提醒我才造成后来的情势的。”宗像接过温凉的绿茶，“简单来说还是你的错。”
“不至于一个月不理我吧？”周防无奈。
空了的易拉罐与塑料瓶被丢进垃圾桶，走了一段路，周防又看见那对孩子了，女孩扯着男孩的袖子用力指着天空。周防顺着女孩的方向看上去，阳光温暖地灼烧着天空，一切都被镀上金色，甘凉的风吹过，梧桐树叶沙沙响着，像是欢笑又像是有谁在低语。宗像的衣摆干了，鎏金的眼眸里流动着柔和的光，周防拉住宗像的手，柔软而冰凉。
“哦呀，阁下这是在撒娇吗。”宗像看着被牵住的手笑道。
“可能吧。”周防笑着看着宗像，那对孩子被父母接走了，蹦蹦跳跳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进了小巷。周防缓缓低下身，脸凑了上去，正当要接触到时，被宗像拍住了脸。
“阁下想干什么。”宗像按着周防的脸，宽大的袖子滑到手肘，发出极细的摩擦声，鼻息间能闻到宗像嘴中的极淡的绿茶味。
“这你不会不清楚吧？”周防挑挑眉，离开些距离。
“您当真要在大街上发情？”
“那又怎么样。”周防在宗像耳边压低声音，“S4的室长，总是能让我发情啊。”
细微的红色与温度从耳尖倾漏出来，宗像垂下手，“真是拿您没有办法。”
周防笑着吻上了宗像。
带着昔日的软暖与温柔。
